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產(chan) 經分析

樓繼偉(wei) :中高速增長的可能性及實現途徑

來源: 股市金手指 | 發布日期:2015-05-04

錢穎一院長今天給我指派了一個(ge) 任務。這個(ge) 周末是清華校慶,明天校裏有活動(清華建校104周年)。我今天到經管學院講課,也算是對校慶的貢獻吧。今天我講一講大家都很關(guan) 注的原來高速增長變成中高速增長,可能嗎?如果可能,什麽(me) 樣的路徑才能夠實現?否則的話會(hui) 是什麽(me) 樣的?講這麽(me) 一個(ge) 更宏觀一點的題目。我想給我們(men) 同學一點啟發,因為(wei) 我覺得這裏的問題很多都可以變成我們(men) 大家研究的課題。

  

  我講的題目是中高速增長的可能性及實現途徑。我想講四個(ge) 方麵。先簡單地回顧到目前為(wei) 止經濟增長的特征。第二,當前經濟階段的特征。第三,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。第四,走出陷阱、保持中高速增長的實現途徑。如果講的麵特別廣,就沒法概括,因此我著重從(cong) 勞動生產(chan) 率和工資增長的關(guan) 係方麵來講。

  

  一、中國經濟增長的三階段概括

  

  從(cong) 改革開放開始,我們(men) 可以看到從(cong)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中早期,工資的增長大於(yu) 勞動生產(chan) 率的增長,這是成本真實化的早期,當時我掙七八十元的時候,廣東(dong) 打工的掙二三百元。計劃經濟時期我們(men) 把工資壓得特別低,使得利潤比較高,因為(wei) 基本上都是國有企業(ye) ,高投資,高利潤,高上交。早期成本真實化過程持續到九十年代的中早期,壓抑的工資已經基本上解決(jue) 。在這個(ge) 過程中,勞動生產(chan) 率的增長並不平穩,而工資增長快,造成了通貨膨脹壓力。

  

  從(cong) 九十年代中期開始了進一步工資成本真實化的第二階段。原來養(yang) 老支出、醫療支出以及住房支出都不反映在工資中,而是反映在企業(ye) 的其他成本裏,到九十年代中期開始推行這些方麵的改革,即養(yang) 老保險、醫療保險和住房貨幣化的改革,工資成本進一步真實化。隨著十四大確立了市場經濟的地位,多元所有製的興(xing) 起,這段時間勞動力和勞動生產(chan) 率得到了釋放,再加上人口紅利釋放的非常充分。改革早期,基本是搞鄉(xiang) 鎮企業(ye) ,到90年代中後期很多鄉(xiang) 鎮企業(ye) 都垮掉了,因為(wei) 真正的市場化開始後,遂形成了真正的競爭(zheng) ,那些夾縫中的鄉(xiang) 鎮企業(ye) 不再有競爭(zheng) 力。勞動力開始真正的流動,我們(men) 可以看到人口紅利大規模進入製造業(ye) 。這個(ge) 階段一直持續到2007年,其間工資增長低於(yu) 勞動生產(chan) 率增長。

  

  在前麵兩(liang) 個(ge) 階段,經濟增長基本達到9%10%,而且可以說是基本健康的;當然,也有很多扭曲,比如說養(yang) 老、醫療、住房改革都還存在很多問題,但是被巨大的人口紅利縮小了這些扭曲帶來的效應,使得經濟增長比較快。除了中間有一些波折或是外部衝(chong) 擊導致的通貨膨脹或者通貨緊縮,總的來說沒有大的問題。

  

  2007年是一個(ge) 拐點。從(cong) 這一年開始,工資的增長高於(yu) 勞動生產(chan) 率的增長。2007年在討論《勞動合同法》,2008年1月實施。這個(ge) 《勞動合同法》是很有弊端的,當然,很多人可能不同意我的看法。它的弊端主要在於(yu) 降低了勞動力市場的流動性和靈活性。職工可以炒雇主,但雇主不能解雇職工,很多投資人離開中國也是這個(ge) 原因。推行企業(ye) 集體(ti) 談判是對的,但是提出行業(ye) 集體(ti) 談判和區域集體(ti) 談判,是可怕的,歐洲就是這個(ge) 問題造成了勞動力市場僵化。美國底特律行業(ye) 工會(hui) 力量很強大,工資福利特別高,如果以美國南部日本投資的汽車企業(ye) 作為(wei) 標杆的話,每輛汽車的成本要高2000美元,最終導致底特律汽車業(ye) 破產(chan) 。

  

  另外一個(ge) 大的問題是老齡化社會(hui) 即將到來,勞動力增速開始減慢。而且農(nong) 民工已經是第二代了,不同於(yu) 第一代,擇業(ye) 標準也不同了。這時候需要盡快調整政策。也就是恰恰這個(ge) 時候,世界金融危機爆發,四萬(wan) 億(yi) 刺激政策出台,大規模的投資驅動掩蓋了需要解決(jue) 的問題。比如,2009年和2010年,雖然工資增長很快,但經濟增長更快。但不可持續的刺激政策消退,勞動生產(chan) 率的增長又慢於(yu) 工資的增長。

  

  歸納一下改革開放後的經濟增長,就是如下三個(ge) 階段:80年代到90年代中早期, 90年代中期開始一直到2007年,2008年刺激以後一直到現在。

  

  二、當前經濟的階段性特征:三期疊加

  

  當前中國經濟處於(yu) 經濟增速換擋期、經濟結構調整陣痛期和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疊加階段。

  

  經濟換擋期是必然的。第一是老齡化,65歲以上人口的占比2011年是8.1%,2014年是10.1%,這個(ge) 比例超過10%就意味著進入老齡化社會(hui) 。第二是勞動階段的人口,即1659歲階段的人口,開始淨減少,從(cong) 2012年開始減少了300萬(wan) ,以後還會(hui) 減少。第三,特別是2007年開始,工資陡然上升,工資增長高於(yu) 勞動生產(chan) 率增長。2014年,我們(men) 的人均GDP是7500美元左右,比馬來西亞(ya) 低,比泰國略高。但是,據中國社科院的一份研究顯示,上海的工資是吉隆坡的1.16倍,曼穀的1.8倍。我們(men) 的工資已經沒有競爭(zheng) 力,與(yu) 此同時,勞動合同法又削弱了勞動力市場的靈活性。在其他約束條件不變的情況下,隨著適齡勞動人口的下降,需要勞動生產(chan) 率大幅提高才能推動增長,否則工資增長長期超過勞動生產(chan) 率增長就會(hui) 帶來通貨膨脹或滯脹。因此,如果不采取有效的政策措施,當然經濟學上講的政策包括改革,潛在經濟增長率可能會(hui) 低於(yu) 5%。

  

  由於(yu) 近年來工資增長非常快,沿海一些地區製造業(ye) 已經開始機器人化,它的規模和速度都超過了我們(men) 的想象。現在,全世界一半以上的機器人是在中國,當然是比較初級的,智能機器人比較少。這使得勞動生產(chan) 率在變化,在提高。如果沒有這些變化,我們(men) 的潛在經濟增長可能還會(hui) 低。

  

  三期疊加中的第二期是經濟結構調整陣痛期。在經濟學上,經濟結構調整是指為(wei) 結構調整而實行的結構改革。這部分內(nei) 容將放在後麵來講。先來看看前期刺激政策的消化期。

  

  前期刺激政策帶來了一些問題。第一是高杠杆率。關(guan) 於(yu) 杠杆率,有很多的說法。最近彭博社說是280%,也有的說是230%,這些說法可能都有其分析依據。最簡單的是看M2和GDP之比,這個(ge) 比例現在是193%。我認為(wei) ,拿這個(ge) 比例和美國比其實是不合理的。因為(wei) 美國不是銀行占主導的金融體(ti) 係,而是以資本市場為(wei) 主的金融體(ti) 係。比較國際可比的是歐洲,因為(wei) 歐洲也是以銀行主導的金融體(ti) 係,但是歐洲的M2/GDP是160%,我們(men) 是193%。這個(ge) 比率自2008年以來,提高了大概四五十個(ge) 點。在杠杆率中,有40%是政府債(zhai) 務,主要是地方政府債(zhai) 務大規模地上升。據審計署審計,到2013年上半年直接由地方政府承擔償(chang) 還責任的債(zhai) 務是10.9萬(wan) 億(yi) ,一年多過去了,這個(ge) 數字又有增加。間接承擔償(chang) 還責任的部分,一般情況下代償(chang) 率可能是20%,但經濟下行時,有可能大幅度上升,這裏有很大的不確定性。

  

  第二,全要素生產(chan) 率下降。我們(men) 可以看一個(ge) 簡單的數:設備投資占總投資之比。2007年是23%,2013年降到20.4%,降了2.6個(ge) 百分點。設備投資和全要素生產(chan) 率提高是直接相關(guan) 的。那麽(me) ,前期刺激期大量的是造城和房地產(chan) 。所以在消化期,要去杠杆,而且要穩妥地去杠杆。去快了,不行,像美國2008年、2009年、2010年快速去杠杆,導致2009年和2010年經濟增長是負的,失業(ye) 率11%,加上一些不願意登記失業(ye) 的,實際失業(ye) 率高達16%。我們(men) 沒有那樣的承受力,所以要考慮緩慢地、穩妥地消化過剩產(chan) 能和去杠杆,還要恢複勞動生產(chan) 率。僅(jin) 從(cong) 這兩(liang) 期疊加看,GDP增長速度是不樂(le) 觀的。

  

  三、結構調整期和中等收入陷阱

  

  如果我們(men) 在下大力氣進行結構調整,也就是經濟學上的結構改革,中期增長有可能達到6.5%7%。這是一個(ge) 需要努力奮鬥去實現的比較樂(le) 觀的前景。但是,我們(men) 也有另一種前景,即今後的五年十年,滑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是非常大,我甚至覺得是五五開。什麽(me) 是中等收入陷阱?實際上是停滯陷阱,但是容易發生在中等收入階段。1050美元到12470美元都是中等收入,550012470美元,是中等偏上,我們(men) 現在就是中等偏上。拉美一些國家和東(dong) 南亞(ya) 國家,也是在這一階段停滯的。

  

  為(wei) 什麽(me) 我們(men) 滑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非常大?我剛才提到,我們(men) 的老齡化和勞動力人口下降來得太快。五六年前我們(men) 還在談論劉易斯拐點,很快就發現勞動人口絕對數量開始下降;老齡化,即65歲以上人口占比快速上升。據社科院的研究表明,從(cong) 老齡化比率從(cong) 7%上升到14%,世界平均時間是40年,我國是23年;14%上升到21%,世界平均時間是50年,我們(men) 是11年。勞動力人口以每年二三百萬(wan) 人的速度下降,要降20年。

  

  為(wei) 什麽(me) 特別容易滑入中等收入陷阱,是怎麽(me) 滑入的呢?在經濟發展的初期,增長主要來源於(yu) 農(nong) 業(ye) 人口轉為(wei) 非農(nong) 業(ye) 人口。如果政策是比較合理的,而且重視教育,特別是有效的教育,就可以帶來人力資本的提升,這時候勞動生產(chan) 率就會(hui) 上升,收入也在提高。由於(yu) 開始時勞動力幾乎無限供給的,所以工資的增長並不是很快。這個(ge) 時期資本收益很高,資本積累非常快。伴隨這個(ge) 過程的是,資本質量得到提升,經濟向價(jia) 值鏈更高端躍升,工資在上漲,然後全要素生產(chan) 率提高、人民生活不斷改善。當然這個(ge) 過程是轉型過程,也是各方麵矛盾交織的過程。成功地經過這樣一個(ge) 過程,就可以脫離停滯陷阱,否則就會(hui) 落入中等收入陷阱。在我國比較不利的是,這一過程的時間比較短。如果說過去沒有學蘇聯鼓勵生育,然後又不得不實施計劃生育,那麽(me) 這個(ge) 過程會(hui) 是逐步的。所以現實情況使我們(men) 更要有緊迫感。

  

  不滑入陷阱需要什麽(me) 條件呢?要有好的政策,包括人力資本提升的政策;靈活的勞動力市場;產(chan) 權保護;要素流動和交易,特別是土地;開放的經濟環境。拉美為(wei) 什麽(me) 出問題,第一是不開放,第二是勞動力市場逐步僵化,還有民粹主義(yi) 。東(dong) 南亞(ya) 的問題和拉美不太一樣,他們(men) 還有另外的問題,如法治化比較差。

  

  在這個(ge) 過程中,有一條鐵律,就是在正常情況下,工資的增長一定要低於(yu) 勞動生產(chan) 率的增長。我們(men) 說的八十年代開始的那一階段不是一個(ge) 正常情況,那是一個(ge) 人為(wei) 壓抑工資成本後的真實化的過程。還有一個(ge) 一般規律:政府收入占比,也就是我們(men) 現在說的宏觀稅負,要逐步提高,提供再分配。在這些環節中的任何一個(ge) 環節出錯,都會(hui) 滑入中等收入陷阱。而且這些環節往往是綜合的,容易表現為(wei) 民粹主義(yi) ,社會(hui) 浮躁,法治缺失,腐敗盛行,最後出現陷阱。

  

  對中國來說,還沒有這麽(me) 悲觀。我們(men) 已經創造了一些條件,比如開放,我們(men) 一直是開放的。我們(men) 是開放的受益者,是加入WTO的受益者。我們(men) 自己和國際的分析都認為(wei) ,WTO最大的受益者是中國,而且我們(men) 是全方位的逐步開放。我們(men) 的財政能力應該說還是比較強的,而且總體(ti) 來說是比較謹慎的,勞動力的流動性和勞動力市場的靈活性在下降,但並不是很嚴(yan) 重,比如我們(men) 並沒有像歐洲和拉美那樣搞行業(ye) 集體(ti) 談判和區域集體(ti) 談判。一個(ge) 企業(ye) 內(nei) 部應該推行企業(ye) 職工和雇主的集體(ti) 談判,但是絕不能搞行業(ye) 集體(ti) 談判和區域集體(ti) 談判。金融危機後南歐國家推行勞動力市場改革時,第一項措施就是終止區域集體(ti) 談判和行業(ye) 集體(ti) 談判。拉美行業(ye) 集體(ti) 談判帶來的問題也很大。巴西各行業(ye) 都推行,工資過快上漲,然後是通貨膨脹,結果是普通貸款利率、債(zhai) 券利率高達20%,對經濟增長帶來嚴(yan) 重影響。我在中投公司時,去巴西訪問,正趕上巴西銀行業(ye) 工資集體(ti) 談判,銀行業(ye) 工會(hui) 一帶動,不管是有效益的銀行還是沒效益的銀行都漲工資。這種情況下,誰敢去投資。

  

  但是,我為(wei) 什麽(me) 又覺得不樂(le) 觀呢?我們(men) 剛才所說的那些問題,也就是勞動力和土地為(wei) 代表的要素流動性、產(chan) 權保護、對外開放等等,在其他國家可能有二十年的演化過程,但是由於(yu) 我們(men) 未富先老,隻有五到十年的調整期。

  

  在三期疊加中,換檔期是客觀的,即使其他條件不變,隻是人口結構變化,經濟增速就必須換擋。消化期的高杠杆率、全要素生產(chan) 率下降、產(chan) 能過剩,也是客觀的。如果我們(men) 不做出很有作為(wei) 的一些調整,落入停滯陷阱的可能性是很大。

  

  四、保持中高速增長,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的途徑

  

  要想保持中高速增長,不落入中等收入陷阱,有什麽(me) 樣的途徑呢?特別是,留給我們(men) 的時間並不多。途徑就是改革。十八屆三中全會(hui) 、四中全會(hui) ,確定了大量十分具體(ti) 的改革任務,最具決(jue) 定性的任務都要在2020年完成。落實兩(liang) 次全會(hui) 確定的任務,我們(men) 就能越過中等收入陷阱。從(cong) 經濟學上說,所謂改革,就是校正扭曲,使潛在的生產(chan) 力釋放出來。

  

  第一個(ge) 最大的潛力在於(yu) 釋放農(nong) 業(ye) 人口。2014年,我們(men) 的城鎮化率是54.8%,比我們(men) 相近發展水平的國家低10個(ge) 百分點;而且其中按戶籍人口算城鎮化率為(wei) 35.9%,其他是所謂的常住非戶籍人口。我們(men) 必須要勞動力人口的增長,才有增長的基礎。那怎麽(me) 釋放人口呢?一個(ge) 是改革農(nong) 業(ye) ,2014年,我國糧食生產(chan) 1.2萬(wan) 億(yi) 斤,但各級財政大量補貼,是一種從(cong) 種子到餐桌的全程補貼。補貼幹預了資源配置。比如說,東(dong) 北應該是漫山遍野大豆高粱,但是補貼後的玉米成本是6毛錢,國家再按八九毛錢收購,相當於(yu) 再補貼,所以農(nong) 民都改種玉米。但玉米市場價(jia) 格人為(wei) 抬高,玉米加工企業(ye) 大量虧(kui) 損,又在爭(zheng) 取國家補貼,於(yu) 是補貼變成指導資源配置。我們(men) 應該減少對價(jia) 格的幹預性補貼,可以對勉強耕作的農(nong) 地退耕還林、還草、還濕等生態恢複的活動給予補貼,而對農(nong) 業(ye) 生產(chan) 應回到承包製時的種什麽(me) 、怎麽(me) 種、怎麽(me) 賣、怎麽(me) 用由農(nong) 民自己決(jue) 策。現在的做法就是國家用所謂的經濟杠杆直接配置資源,而不是市場配置資源,國家作為(wei) 補充。怎麽(me) 辦呢?就是把價(jia) 格放開,讓農(nong) 民根據比較效益自主決(jue) 策。資源配置的結果,很可能是因糧食收益不高,出現耕地集中化經營,達到平均收益,分散的農(nong) 戶發展各類種養(yang) 業(ye) ,相對收益較高,農(nong) 業(ye) 合作組織獲得發展,幫助農(nong) 民連接市場。目前,經過大量補貼後,我國糧食價(jia) 格仍高於(yu) 國際市場,反映了我國的農(nong) 業(ye) 資源條件相對較差。價(jia) 格放開之後,資源配置的結果,必然是糧食生產(chan) 減少。其實不必過分擔憂,適度進口就行了。例如,阿根廷關(guan) 心的是中國人得買(mai) 它的大豆,韓國人拍的紀錄片《超級中國》,一上來就說阿根廷40%的耕地種的是大豆,主要賣給中國人。種大豆的收入比過去畜牧業(ye) 收入高,阿根廷能回去嗎?他們(men) 會(hui) 卡著不給我們(men) 嗎?如果我們(men) 不進口,這些國家馬上會(hui) 來交涉。我們(men) 保住了基本口糧,一些非關(guan) 鍵品種如秈稻都可以適度進口。當今世界和平與(yu) 發展是主流。特別是民選政府國家,如果卡住農(nong) 產(chan) 品出口,政府就要丟(diu) 選票,就站不住。那麽(me) ,如果發生嚴(yan) 重緊張的國際局勢呢?很好辦,保留一年的庫存周轉,搞好種業(ye) ,然後還草一耕,幾個(ge) 月就長出小麥,還濕一耕,幾個(ge) 月就長出水稻了。

  

  放開價(jia) 格,讓市場配置資源,實際上是勞動力和土地資源的市場配置。按照三中全會(hui) 確定的任務,農(nong) 用土地的流轉試點現在也已經開始了。還有集體(ti) 建設用地的流轉,與(yu) 國有土地在同樣用途管製的情況下,同等入市,也在選一些地區做試點。這些全部推開後,幾百畝(mu) 上千畝(mu) 的大戶就有可能越來越多。當然在WTO黃箱約束之內(nei) ,我們(men) 仍可以適當地對糧食提供補貼,但是不要全過程補貼,應該實行後補助。所謂後補助就是設定一些標準,比如按農(nong) 藥、化肥殘留標準。因為(wei) 施用農(nong) 藥、化肥越少,產(chan) 量越低,適度補貼後還可以賣高價(jia) ,讓農(nong) 戶自己選擇。

  

  通過對上述方麵的改革,我們(men) 可以釋放出農(nong) 業(ye) 勞動力、合理利用農(nong) 地、提高農(nong) 業(ye) 生產(chan) 力,農(nong) 民的收入也可以增長。

  

  第二是戶籍改革。這也是市場配置資源的重大改革,而且公共服務資源應該隨著人口的流動,特別是其中的教育,當然也包括衛生和醫療等。財政部和教育部合作,推行終身學籍製度,正在探索義(yi) 務教育資源隨著學籍流動。戶籍製度改革現在已經開始了,但是不理想,2014年7月份戶籍製度改革文件下發,到現在為(wei) 止有14個(ge) 省市出台了落實的方案,而人們(men) 最願意落戶的那些省份一個(ge) 也沒有。

  

  第三,合理的城鎮化。大量的研究表明,以大城市、特大城市為(wei) 中心的城市帶,包括周圍的小城鎮,才有就業(ye) 機會(hui) ,比如設計、物流、生活服務,以及圍繞製造業(ye) 的一些生產(chan) 服務業(ye) 就業(ye) 。西部地區很可能圍繞省會(hui) 以及一兩(liang) 個(ge) 重要城市,形成城市帶。在這個(ge) 過程中,就會(hui) 出現農(nong) 業(ye) 人口轉入非農(nong) 部門,於(yu) 是勞動生產(chan) 率得到提高。我們(men) 必須打破阻礙勞動力流動的一些障礙。現在各地都對勞動力流動有限製。在1954年《憲法》中,我國勞動力人口是有自由遷徙權的。1958年的時候逆轉了,因為(wei) 全麵進入計劃經濟,隨後實行最嚴(yan) 格的人口流動管製,直到1982年《憲法》重新修訂,但當時仍以計劃經濟為(wei) 主,市場經濟為(wei) 輔。其後屢次修改《憲法》,勞動力充分流動這個(ge) 市場經濟的基本要素,在憲法正文中都沒有改入。目前相當多的地區規定必須有產(chan) 權房才能夠落戶。這也是造成住房價(jia) 租比畸高的重大扭曲。租房為(wei) 什麽(me) 不能落戶口,在德國80%的人租房,並沒有出現所謂的大城市病

  

  勞動力向最能發揮其效能的領域和地域流動,是城鎮化的應有之義(yi) 。當然,可以有適度限製,主要是考慮公平性。有的國家的一些省州規定,要在當地交稅達到一定時間,子女才能享受上省州立大學的優(you) 惠。

  

  隨著城市化的發展,服務業(ye) 和製造業(ye) 有可能向價(jia) 值鏈比較高的方向發展。實現這一條就需要解除管製,放開市場進入。現在國務院正在推簡政放權。克強總理一直在講,創造大眾(zhong) 創業(ye) 、萬(wan) 眾(zhong) 創新的環境,已產(chan) 生應有的效果,特別是在創造就業(ye) 方麵。在進一步解除管製的同時,政府也可以采取適當措施,支持引導企業(ye) 向價(jia) 值鏈高端發展。財政現在成立了一些基金,把過去直接麵對企業(ye) 的資金改造成種子基金,就是引導社會(hui) 上的一些基金對企業(ye) 創新投資,比政府自己做要強,而且還減少了腐敗的機會(hui) 。

  

  當然,講到城鎮化有必要講房地產(chan) 稅。我見過很多文章說地方主要靠土地財政,是看到土地基金年收支規模達到四、五萬(wan) 億(yi) 。實際上地方在土地上的淨收入並不多。全國平均,土地拆遷補償(chang) 、安置及土地整理後的淨收入約占毛收入的20%。問題主要在於(yu) 地方不斷依靠新增土地獲得收入,造成了用地扭曲。今後農(nong) 村建設用地在符合用途管製的情況下,同等條件入市,地方財政土地淨收入還可能少一點,但是這並不是最重要的,我們(men) 不能總是靠土地增量來解決(jue) 問題。

  

  我們(men) 可以看到,最近七八年,建設用地增加了70%多,常住人口增加了50%,人口密度是降低的。我們(men) 的城市不僅(jin) 人口密度低於(yu) 世界平均水平,更不要說OECD國家,而且交通還比人家擁擠。這就是用地扭曲的表現。今後應該有一個(ge) 好的激勵,而房地產(chan) 稅是一個(ge) 好的激勵。激勵地方政府盤活存量,城市集約式發展。

  

  第四,社會(hui) 保險體(ti) 係必須改革。社會(hui) 養(yang) 老保險必須改成國家直接管,才能形成勞動力自由流動。三中全會(hui) 明確了要國家統籌,但是,必須要改目前的保險製度,因為(wei) 這個(ge) 製度負激勵效應太大。不改成一個(ge) 正激勵的製度,也就是三中全會(hui) 要求的多繳多得的製度,單純提高統籌級次,就是災難。社會(hui) 保險要精算平衡,收繳、給付、投資收益以及替代率、給付年齡等等都是精算調整的因素。不然的話,我們(men) 也是過不去的,馬上進入的快速老齡化更過不去。醫療保險問題也很多,但不再贅述。

  

  上述這些改革都是三中全會(hui) 中提出的重要任務,四中全會(hui) 又提出了依法治國的180項改革。我們(men) 已經看到了改革正在推進,比如,在沈陽設立了最高法院的巡回法庭,管轄東(dong) 三省,在深圳設了一個(ge) 巡回法庭,管轄海南、廣東(dong) 、廣西,全國至少還得設若幹個(ge) 個(ge) 跨區域的巡回法庭,這是促進市場統一、公正的重大改革。巡回法庭屬於(yu) 中央事權,將由中央財政承擔支出責任。中央財政的支出占比要提高,也是三中全會(hui) 確定的。

  

  總之,三中全會(hui) 、四中全會(hui) 確定下來的決(jue) 定性任務,如果到2020年我們(men) 按時完成了,我認為(wei) 是可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。而且這幾年非常非常關(guan) 鍵。由於(yu) 我國人口快速老齡化的因素,人家有二十年時間的變動,我們(men) 可能就隻有十年要做那麽(me) 多的事,才能夠使我們(men) 的全要素生產(chan) 率上去,走出停滯的陷阱。在這個(ge) 過程中,除了推進改革外,還要處理好兩(liang) 大難題。第一個(ge) 難題就是去杠杆化,不能再積累,但是又不能經濟失速。在企業(ye) 方麵,現在股本市場比較好的時候,應該大力發展股本性融資,比如私募基金、風險投資。資本加大了,債(zhai) 務率就下來了。但是在這個(ge) 過程中,失速和規範有時候是衝(chong) 突的。改革是需要規範的,比如對地方存量債(zhai) 務的處理,要清理也要給出路。要置換債(zhai) 務緩釋風險,轉換方式,例如轉成規範的PPP方式,從(cong) 而在規範中增長。

  

  另一個(ge) 難題是社會(hui) 穩定與(yu) 改革力度之間,改革的進度和改革力度之間也要平衡。例如,2008年出台的《勞動合同法》是一部過分超前的法,可能超前50年。但修改它要取得共識是很難的。2011年出台的《社會(hui) 保險法》,規定個(ge) 人賬戶可以繼承。保險是大數定律,互濟原則。買(mai) 了保險最後的結果是相當於(yu) 同等年齡段的人,互相之間互濟。說直白點,就是短壽補長壽。保險法卻規定為(wei) 儲(chu) 蓄了,而不是保險。那麽(me) 長壽者怎麽(me) 補呢?隻好提高單位的繳費率,大多數人卻認為(wei) 這是對的。醫療保險應該是一輩子繳費,而在我國退休後是不繳費的,絕大多數實行基本醫療保險的國家是退休後還要繳費。美國比較特殊,是65歲開始繳醫療保險,繳到終老。在65歲之前是稅收政策支持的商業(ye) 保險。這些難題都是老齡化麵對的問題,也是我們(men) 當前要解決(jue) 的問題。

  

  社會(hui) 穩定與(yu) 改革力度之間,改革的進度和改革力度之間這兩(liang) 個(ge) 權衡,難度比20年前大多了。我認為(wei) ,我們(men) 如果不采取措施,就有可能是5%左右的增長速度,但如果采取措施真正推行很好的改革,6.5%7%是完全可行的,而且是實實在在,人民在當前和長遠都受益的包容性的中高速增長。上述列舉(ju) 的改革措施,其實都是三中、四中全會(hui) 規定的任務,有些已在推開,有的正在試點,有的處於(yu) 積極準備階段。我們(men) 要堅定地按照十八屆三中全會(hui) 、四中全會(hui) 文件規定的要求,堅決(jue) 落實黨(dang) 中央、國務院的決(jue) 策部署,盡我們(men) 所能往前推,再難也要做到。現在正在開始研究十三五規劃了,這些問題都擺在我們(men) 麵前。不僅(jin) 是指標,更大的是怎麽(me) 落實三中全會(hui) 、四中全會(hui) 的任務。所謂途徑,就一句話,按照三中全會(hui) 、四中全會(hui) 真這麽(me) 做就對了。這樣,我們(men) 就可以實現一個(ge) 中高速的增長,而且成功地跨越中等收入陷阱。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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